嬴珣看了一眼姬嘉树，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了出来。
她瞒了他那么多年，如果她想要继续瞒下去，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杀吧，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杀吧，据嬴抱月所说他身上很可能寄生着邪神，如果贸然杀死很可能会唤出可怕的东西来。
他居然又换了称呼。
此时的山海关城内并不安静。一顶顶在街道隔空地上搭起的帐篷取代了往昔的车水马龙和商户小贩，伤兵和马匹到处都是，山海居的伙计穿梭其中，不间断地送饭和治伤。
况且以他们的交情，他也并不想看到姬嘉树向他跪拜。
他没有说话，缓缓低下头。她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那是他唯一不戴面具可以被触碰到她的地方。
“淳于夜真的乖乖呆在大牢里？”
嬴抱月把头埋进李稷怀里，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当时她完全来不及去想李稷听见会有什么反应，她更想不到，她八年前留给那位小宫女的信物，居然会在八年后被李稷自己发现。
嬴珣摆了摆手，姬嘉树迟早会是天阶修行者，而天阶修行者见到君王本就不用跪拜。
嬴珣点头，“我刚刚去看过，加派了十名暗卫看管他。说来奇怪，他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牢房里。”
嬴抱月笑着在他怀里摇头，“没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有嬴抱月和李稷的相助，他们未必不能守住山海关，但会造成许多无辜士兵枉死，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我在姚女官那里见到了，”李稷声音平静，“那是我的东西，但她说那是少司命在临终前交给她的。”
她从未想过他会主动抱住她。
但姬嘉树心中依然隐隐不安。
淳于夜这般等级的人质，真是杀也不好不杀也不好。
“阿稷，我的上一辈子，已经结束了。”
走到他身边的是嬴珣，身后跟着一脸警惕的霍湛。看到姬嘉树见到嬴珣没有立即跪拜，霍湛脸上顿时泛起怒火。
嬴抱月心底深处泛起阵阵钝痛，带着酸涩的痛意一直上涌到她四肢百骸，让她愧疚到无可复加。
白天就在禁军大部分将领和兵士都选择投奔嬴珣的时候，他本以为淳于夜会发狂或逃走，却没想到淳于夜居然乖乖束手就擒，被几名士兵捆到了嬴珣面前。
“你不用这么叫我，”嬴珣笑了笑，“我并未正式登基，白天那时候是为了立威。你我之间还像以前那样就行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柔和起来，“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察觉到怀中之人的窘迫，李稷原本郁结在心的那些怨怼忽然间就融化了。
“阿湛，无妨。”
“那条发带，是怎么回事？”
“不。”
“是她拿给你的？”
“那两个人呢？”
“我会告诉你，我愿意告诉你。”
“我记得八年前有人告诉我，她没有看见那条发带。”
嬴抱月简直有些招架不住，“这……这个……”
“阿稷，”嬴抱月轻声问道，“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姬嘉树微微蹙了蹙眉，不知嬴珣自己有没有察觉，他在言谈间已经带上了上位者的态度。
夜风起，吹动地上残破的盔甲和尸骨。
嬴抱月怔愣片刻，闭上双眼，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姬嘉树闭上眼睛，淡淡道，“在另一段城墙上。”
“他们似乎要谈点什么。”
抱月这下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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